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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友的情谊永远难忘

陆丰政协网: www.lfszx.gov.cn 发布时间:2017-01-20 发布者: 字体: | |

马衍贤

我13岁从西门小学转学至关爷宫小学读高小,开始认识连寿杰和陈流。刚好我们的课桌挨在一起,就很快熟络了。连寿杰比我大两岁,有点少年老成的样子,加上他读过不少书,懂事了好多,我有时候作文造句碰到难题问他总是能热心相助,既耐心又真诚,给我很好的印象。陈流比我大一些,他的算术比较精,我碰到难解的题目找他,他也耐心指导我,对我帮助不少。我对他们两位当哥哥一样看待,敬重他们,久而久之彼此就十分亲近了。在读书期间日本鬼子的飞机时常来搜扰,一有广播就要走飞机,他们两位总是十分关心和照顾我。那个时候读书哪有一个安宁的环境,年少时幼小的心灵总是在不安和焦虑之中。1943年碰上大饥荒,陆丰真是惨不堪言,真是饿尸遍野。国民党当局什么措施也没有,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饿死,祖师爷宫的积善堂收尸都收不过来,那种惨状真难以用笔墨说清。天灾加人祸,日本鬼子从乌坎登陆,进入陆城,进城后向周围乡镇发射大炮。此时我在后坎的表姐处避难,有一位和我一起避难的同宗亲戚,不幸中弹身亡。弹落点离我只有近20米,真是太险了,我幸免遭难却被吓得要命,害怕极了。日本仔进城头三天,到处烧杀掳掠,陈厝寨被烧掉了十几家民房,有四、五位妇女被强奸。日本鬼子的种种恶行,我亲眼所见,小小的心灵种下刻骨的仇恨,恨日本鬼子惨无人道,怨国家衰败,国民党政府无能不抵抗,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中深感前途渺茫不知何时才能摆脱亡国奴的境况?我们三人在恶劣的环境中逐渐的长大了,也彼此增进了感情,在命运与共,前程堪忧,动荡不安、恐惧的思绪中共同度过了两年高小的学业。

1945年我们结伴上读龙山中学,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们也逐渐的懂事,彷徨和焦虑的思绪有增无减,时常都衰叹亡国奴何时了,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天,都在苦苦的思索着,叹息着。此时陈流已接受了党的教育,他淡定的对我和寿杰两人说,只有依靠共产党才能救中国。因为陈流已掌握了我们的脉络,知道我们有为国担忧,追求进步的思想基础,他坦言说,他已加入了共产党,你们二人切切要为他保守秘密。其后不久陈流提议,我们三人志趣相近,意愿相同,结拜为兄弟不是更好,他这么一说,我们二人同声叫好,正合乎我们的心愿,其实不是兄弟已经胜似兄弟了,于是1945年立秋间我们三人一起到连寿杰的药铺后边的三山国王庙,在三山国王的面前跪下,齐齐点三支香,发誓我们三人决心兄弟结义,苦难同当,生死与共,绝不背弃信义。经此一举我们已不是一般的朋友,而是兄弟手足的情谊了。连寿杰的大兄蔚琳在马街开了一间药铺,他是名坐诊中医师,他知道我们三人已结为兄弟他也十分高兴,他对我们说,我这里离龙山中学很近,铺头二楼是空的没有人居住,方便上学读书。欢迎你们来这里居住,他为我们读书、相聚创造一个比较好的环境,我们在铺上居住也可以帮着看铺一举多得,上中学那段时间我们多数在那里居住,既可以一起复习功课,又可以聊天谈心,陈流就利用晚上在这里安静安全的条件下,断断续续地向我们讲授马列主义的原理,讲共产主义的伟大远景,讲党的章程、有关党的纪律等等问题,使我们对党有了逐步的认识,并向陈流提出看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二人加入中国共产党

1946年秋,我们初二班上公民课的老师郑定容,他是潮州人,有半个老乡,有一定的欺骗性。他来上公民课,大讲三民主义青年团如何代表先进青年,要求大家积极参加,愿意加入三青团的可以随时填表。他这次突然袭击,如何应对,我们三人使个眼色,便出去小便,问陈流怎么办,陈流说不能听他的鬼话,能避就避,能溜就溜,不能填,填了也不要交,参加了三青团弄不好将来拉去当青年军,拉去打战,不能上当,我们分头传纸条或使眼色告诉了我们班的几个比较接近、要好的同学,黄伯达、潘育、林文东、黄友方、陈松、蔡锡长、赵德宝等同学,我们自己则先溜出去了。后来有的同学就直接了当场告诉郑老师,我父母交待我在学校要好好读书,不要搞三搞四,我得回去问父母可以不可以参加才敢填表,就这样填表上交的不足半数,初二班上公民课要学生参加三青团,不少学生溜走了的消息传到其他的班级,郑定容的扩团计划大打了折扣。这是我第一次听到“组织”这个词,使我也懂得突然其来的应付办法,也算是我们初试合格了。

1947年夏秋之间,陈流根据我们的思想觉悟,逐渐成熟了。他和卢时杰作我们的介绍人,介绍我们加入中国共产党,并经陆城区委批准,区委书记鄞庆云同志来到连寿杰的药铺二楼我们的住处,宣布这一决定,并作为我们入党监誓人参加了我和连寿杰入党的简单宣誓仪式,我们举手宣誓,大意是我们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,遵守党的章程和纪律,决心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,不贪生怕死,永不叛党。宣誓以后,鄞庆云同志和我们交代了几件事。

1.你们三人,临时组成一个临时党支部,由陈流当支书,直接隶属区委。

2.我们既是师生又是战友,在外表上我们是师生关系,你们比较年轻,经常接触来往不会引起外界注意,所以需要你们当好联络员的角色,我们的联络点设在猪仔町旁边的杂货铺。陈妈贞一个人在打理(陈妈贞是鲤鱼潭陈厝,陈流的堂兄弟)。下湾、桥西、神冲交通站的交通员把山区带来的材料交给陈妈贞,他们几个都是农民,通常是下午挑着担进城买食物,他们到那里也比较不容易引起外界关注,你们和陈妈贞比较熟,到他的小铺头买点杂货顺理成章,你们把送到他那里的东西取出来交给我,同样我有什么东西由你们带到他那里,等待交通员来取走,送出去,来去送往要注意周围动静,不能有半点闪失。

3.取送药品。山区药品特缺,最主要是盘尼西林消炎药及胃药、疟疾药,他已安排好请陆丰医术高,医德好的李怀光和李永宁父子协助,他们是开明进步人士,找他看病的人也特多,用药也就多,多购买点药也比较不易被发觉,你们三人和他们两人也熟悉,去找他看病取药也自然,你们去取药时要警惕一点,安全带到陈妈贞那里转出去,只是取来的数量要说一说,以便到时结算,也不能让他们吃亏。

以上两项从开始至临解放49年初第一次打陆丰时止,我们始终没有间断过,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,记不清多少次了,大体上信件转接十天半月一次,药品两个月左右一次,时多时少记不了那么多了,但总是顺利的完成了交给我们的转接任务。

1947年秋,龙山中学由县党部派来了一个新校长,此人盛气凌人,一到学校就扬言一定要把龙山中学办成三民主义的模范学校,颠倒黑白的攻击共产党不顾民族安危挑起内战。找教师、学生谈话,动辄训人,并提出一个鬼名堂,贴出布告,要全校进行甄别考试,用心十分恶毒,企图通过甄别考试,测试学生对当局、对国民党的政治态度,这种前所未有所谓甄别考试引起广大师生的强烈不满。陈流及时的向鄞庆云同志报告,鄞庆云同志他也掌握这些情况说要设法拔除这颗钉子,他会作出安排,你们可以去找学生会主席欧文浪,他是进步学生,看他想法怎么样,支持他的行动,我们三人商量就由连寿杰去找欧文浪,连寿杰和他年龄相当,好说话一些,欧文浪也很气愤,表示坚决反对,连寿杰表示全力支持,不但我们初二班可以全力以赴,也能够疏通低一年级的同学响应,并且商定下星期早操时,由欧文浪带头振臂高呼,坚决反对甄别考试,要求校长下台的全校大罢课。我们分头串连了同班的较接近的黄友方、潘育、黄伯达、林文东、赵德保、陈松、蔡锡长、张开良、刘仁光、章茂贤、黄卓成、黄子君、黄汗其等同志参加,准备好小旗,由于事前作了较好的准备,打出了反对甄别考试的横额,要求校长下台等的标语、口号,好多学生手执小旗子,浩浩荡荡进行了大游行,一些原来模棱两可的学生也被多数同学的影响,参加到了游行的队伍中来,学生情绪的激烈,声势之浩大是陆丰有史以来的第一次,游行罢课持续了三天,又到县政府请愿,在群众的压力下,县长表态说叫校长辞职下台,平息这场风波,县政府再新派来一个地方绅士,比较中庸的黄酷来当校长,学潮取得了胜利,我们感受到斗争胜利的喜悦。

1948年初,我解放军从战略防御,转入战略反攻,开启了辽沈大会战,取得了辽沈战役的伟大胜利,胜利的消息已从交通员传送的喜讯我们得知。而国民党当局为了稳住民心,不敢公开惨败的消息,却假惺惺的召开祝捷大会,并安排学校要搞一次宣传晚会、祝捷大会,学校的文艺委员郑斗,积极布置各班准备出节目,我班文艺委员林文东,接受任务回来在班里说怎么办,出什么节目,出不出,我们不敢讲出真相,只是说谁打胜,谁打输,我们哪里知道,我们读书的只管读好书,不要管那么多,连寿杰和林文东比较友好,告诉文东,政治宣传那套东西别管最好,可以表面接受,内心反对,不要干傻事,临到演出前一天,可以告诉郑斗,我们班的节目吹了,有的家里有事回乡下了,有的有病请假演出不了,结果有两三个班的节目没有落实,晚会只好告吹。

1948年形势迅猛发展,解放军节节胜利,国民党处于土崩瓦解、被动挨打的境地,人心不稳,处于诚惶诚恐之中,鄞庆云同志根据当时的情况,他说要给国民党一些地头蛇,来个当头一棒,发出警告信,一是震慑,二是规劝、警告,大意是:你们要认清形势,国民党政权气势已尽,末日将近,你们不要执迷不悟,跟着反共到底,不能再干危害百姓的蠢事,要争取立功赎罪,争取宽大处理。并列出了十几个头子的名单,警告信我们考虑用手写恐怕被查出笔迹,要用铅印又没有那个条件,怎么办,连寿杰说我多少会一点木刻,我的叔公开了一个家私店,随时可以找到一些杂木、樟木块。三个人一起用五个晚上终于把木刻字搞出来了,我称赞连寿杰的技术,刻出来的字大小基本一致,印起来还很酷,我们小心翼翼的地****的印好,当时没有手套就用手巾拿着,避免印上手纹以留后患,按照我们三的家庭住址,以便于在清早或晚上熄灯前后送出去,我负责送到陈鑫、陈定武、陈*广、联防队长陈长惠,连寿杰负责送到郑邦英、郑文沛、陈供初、周*仪,陈流负责送给黄华、黄酷、宋督君等人,上述这些人是陆丰所谓华派、酷派的核心人物,警告信真的起到一定震慑作用,他们接信后十分恐慌,提心吊胆过日子,陈鑫的儿子陈俊平是我们同班的同学,回学校跟我们说,老二很厉害(老二即共字的二点,当时一有风吹草动都说老二),共党把传单都搞到人家的家里去了,很吓人,我们听了心想多少起到一定的作用了。1948年以后当政者处于自身难保,提心吊胆过日子,不敢作出乱抓乱捕等危害百姓的恶事。

1949年初,游击队第一次攻打陆城,有作战参谋带来三个侦察人员到陆城侦察,鄞庆云同志告诉我们三人,他已作了安排,都有分工去办,你们三人只查证一下,长春街的联防队,旧圩关爷宫的盐警队,旧圩颜子美的堂弟带的保安中队看看是否有什么变动,尽快告诉他,以便综合整理,第一次攻打陆城由于侦察人员不熟悉道路情况,攻打县政府由于找不到制高点压制不了伪县府的轻机枪的封锁,攻打龙山炮台的爆破手动作迟缓被守卫发觉,爆破没有成功,久攻不下只好放弃攻城计划,撤出战斗,退回山区。我在第一次攻打陆丰县城之后,接到通知,准备到游击区去,当时粤贑湘边纵队电台要扩充,要陆丰地下党选派一名优秀的中学生,我已经入了党,被选中了,由交通员许水清带我到了大安的交通站,再由大安的交通站派人把我送到了河田,就这样我和陈流、连寿杰分别了,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续继革命工作。

多年相处分离格外的不习惯,经常相互惦念着,并且彼此有信息互相联络和鼓励,1953年秋,我从部队回陆丰休假,兄弟相见格外的喜悦,总有说不完的话题,当时陈流已经担任县委副书记,书记梁成有时出差就交代他管全面,实际上是县的二把手,我对陈流提议,老连当校长几年了,粘住不得动,是否要考虑给他变动一下,陈流说他也有同感,要考虑给他挑个好的岗位,这个问题待梁书记回来可以提出来商量,照理说不成问题。此话一说,连寿杰却持相反的意见,他说你们不要小看我这个小学校长,这几年我已摸索了一些从一年级开始,如何抓好德、知、体的教育,小孩子一进学校,从一年级开始,班主任不能变动,从一年级跟着上到六年,要求班主任要摸透每个学生的思想脉络,加上有针对性的家访,内外结合既促又推、又帮,使小孩子根深苗正,这方面已搞了几次研讨会,希望能摸索一套有用可行的小学教学方法来,所以我越干越起劲,越想思想越开阔,虽然小学教育看不出什么具体效果,很确实太重要,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,他的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,自叹不如,他淡泊名利有为党、为事业的一片忠心,使我们互加敬重他,他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好兄长。

1956年回来探亲,我们又有难得相聚的机会,大家都无所不谈、海阔天空,但他们两人都异口同声的说,我们已结婚生了孩子,你仍然是单身,还等到什么时候,你自己的哥哥毓英也常谈起这件事,为你焦急,还是在家乡选择一位比较合适的对象好,在家乡有一套好传统,不像外地朝三暮四,在家乡知根知底,既可靠又稳当,在他们的劝说下我同意他们的建议,连寿杰为此十分落力,他找到庄素琼女士,介绍了我现在这位妻子陈惜英,我们有今天的圆满家庭生活,有连寿杰这个好兄长的一片深情,战友情谊确实永远难忘。

 

马衍贤同志简介:

一九三0年三月出生于陆丰县东海镇。一九四七年八月在龙山中学读书时参加中共地下党,一九四七年夏高中毕业前参加粤贑湘边纵队,在东一支六团当战士,后调东一支政治部任文书,参加解放惠州后调东江军分区政治部任文书,后调下连队任政治指导员,调广州军区工程兵司令部任参谋,副处长。曾受上级嘉奖多次,立三等功一次,获解放纪念章一枚。一九七五年转业到广东省外贸局任处长,一九八五年调任深圳外贸中心总经理,一九七八年调任中国对外贸开发总公司广州办事处主任等职,一九九0年离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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